略谈《脾胃论》风燥升阳药的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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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谈《脾胃论》风燥升阳药的应用

唐山市中医医院王国三

　　风燥升阳药，气轻味薄，具有升发之性，既可鼓舞脾胃阳气，使清阳不致下陷，清阳升则阴火得以潜降；又可消除困脾之湿，祛散外来之邪。因此，风燥升阳药，在李东垣《脾胃论》中占有重要位置。全书除升麻、柴胡、葛根外，以羌活、独活、防风等用的较多。兹将其辨证用药要点、配伍方法、药量使用等简述于下。
　　一、羌活、独活:
　　羌活味辛苦、性温，入足太阳膀胱兼入肝肾，取其祛风胜湿，助阳通经。
　　脾胃虚弱，大便不通，不是由于血结、血秘所致，用润肠通便药无效，这是风秘。其证必肠鸣、腹胀、多矢气。用羌活配防风各五钱，水煎空腹服下，清气升浊气降，大便可通。若风湿之邪互相搏击，一身尽痛，用羌活配伍防风、藁本、升麻辛温发散，以风胜湿，勿用五苓散。如服后病去，身痛消失，勿再服。夏季暑湿之邪所侵，少气不足以息，服清暑益气汤，气犹短促，为胸膈肌表被寒邪所袭，阳气不得伸，当宣发卫阳，加羌活、独活、藁本少量，升麻增量，并加柴胡，以升发阳气，黄芪加倍，以助卫散表。中气不足，湿热之邪乘侮肝、肾两经，气短身重，小便短赤，如炎夏已去，病气减退，渗湿清热的药则不必用。如时令变更，秋燥之气行，湿仍盛，身重气短，小便黄涩，且头目眩晕、四肢麻木的风证未退，东垣用除风湿羌活汤，羌活一两为主药，配伍防风、独活、藁本、升麻、柴胡、川芎等风药，升阳祛风胜湿，再辅以补气淡渗清热，邪气尽去，则诸证悉除。胃风汤证之能食而四肢麻木，牙关紧急抽痛，眼掣动，为胃阳不振，升降失调，郁而生风，故用羌活配伍太阳、阳明经头面部的风药，祛风胜湿，温通经络；再加升麻、柴胡、葛根升散宣发，引清阳之气上行；再加补土泻火药，使风除络通清升火降，以收全功。
　　《脾胃论》对羌活、独活都予采用。羌活味薄气清，功专上升，有助阳发表之功。所以论中十一见，凡脾胃虚弱，清阳下陷，又风湿之邪侵入足太阳经，--随意闲行--于头身而发病，均在所必用。独活用的较少，且都与羌活为伍，虽然也可以祛除风湿之邪，但气浊下行，入足少阴肾经，故以治下焦伏风留湿为主。如升阳益胃汤配用独活以治湿邪之留滞；羌活胜湿汤配用独活以祛除足太阴经之伏风留湿；除风湿羌活汤配用独活以治留于下焦之湿滞；升阳散火汤配用独活以治火郁于内等均是。论中独活虽然四见，但都与羌活、升、柴为伍。有上有下，相须为用，助阳上升与祛风胜湿之力更强。
　　二、防风:
　　防风味甘、微温，入足太阳膀胱兼入脾胃及肝经，取其散风除湿，助阳引经。
　　防风为风药中之润药，行于表，可助黄芪益气御风，芪、防两药合用，相畏相使，其功益彰。黄芪得防风，不虑其固邪；防风得黄芪，不虑其散表。实为散中寓补，补中兼疏。如腹中急缩或脉弦，为风邪内阻，加防风以疏肝气，郁阻自解。气虚不能卫外，津液不固而自汗，卫阳不足，腠理空疏，则易感风寒，用(玉屏风散)防风散风邪，黄芪益气固表，白术健脾强中，正气存内，邪不可干。脾气虚弱，又为湿邪所困，阳气下陷，浊邪内阻，因而便秘不通，或里急后重，数临厕而不能便，或稍有白脓，或稍有血者，不可误作湿热为患，而行泻下。若泻下，必重损阳气，使湿浊更盛。治以升阳除湿防风汤，防风升阳举陷，引药入于中焦，配大剂苍术等燥湿健脾，清阳升，脾运健，有助于消除湿邪，湿邪除，脾困去，有利于清阳上升，清升浊降，中气自复，大便即通利。通气防风汤之用防风，取其泻肺经风热，升阳益气。风寒之邪侵入太阳肌表，使肺气郁而不宣，因而周身疼痛，小便频而短涩。此病的形成，脾肺气虚为内因，风寒侵袭为外因。补虚散邪最好的药物为防风，以其散表邪而无过燥之弊，又可助黄芪以益气升阳。风寒之邪得散，外因自除，肺脾之虚得补，内因自去，邪去正复，其病乃愈。
　　防风不比它药之燥性可畏，既能治外风，又能治内风。外则入太阳经祛散风邪，内则入脾胃消除湿阻滞气。肝郁所致的腹中胀气，肝旺脾弱所致的腹痛泄泻，亦可取效。东垣说:若补胃，非此引用不能行。所以常用以引经，且用以助阳。如升阳除湿防风汤、升阳散火汤等皆是。然而对肝血虚所致的腹中急缩，非风邪所致的头痛、身疼，非脾为湿困或肝旺脾弱的泄泻等，当宜忌用。若误用，虽为润剂，亦可损伤正气。
　　三、讨论与体会:
　　仅从上述，可以看出东垣用风燥升阳药的丰富的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在方剂中有时多味风药同用，看起来似乎杂乱无章，凌乱无序，其实不然，虽一方多用，但每个药都有它的重要作用。若去之则无主病之药。譬如升阳散火汤，羌活、独活、防风、升麻、柴胡、葛根同用，风药多且药量大，可共奏其功。以血虚或胃虚过食冷物，抑遏阳气于脾土，阳郁不伸而化火，走窜三焦经络。必以羌活、防风发太阳之火，独活发少阴之火，柴胡发少阳之火，升麻、葛根发阳明之火。清阳上升，三焦畅遂，各经火邪自然消散，若减去一经之药，则该经之邪不得除，必遗患无穷。从此可见东垣凡重点在升阳散火者，方中风药必不止一味。但也有用一味者，必大其药量。如白术散葛根独用二两，亦可达到升阳目的。或重点不在升阳，如通幽汤使气不下迫，故一味升麻升提其气则已。如取其引经，用一味且小其量即可，如安胃汤仅用升麻二分，足见东垣对风药的辨证配伍应用，风药之用多用少，药量之用大用小，均有其一定标准。
　　四、病案举例:
　　徐××，男性，36岁，工人，1977年11月6日初诊。
　　两月前突然感受风寒，头痛项强，肢节烦疼，恶心胸痛，心悸短气，恶寒发热，体温38.6℃，心律172次/分，住入××医院，拟诊断为“病毒性心肌炎”，治疗月余，病情好转出院。但项强头痛终未减轻，近日体温又升至37.3～37.8℃之间，安静休息时脉搏90次/分以上，下床稍活动，脉搏即在140次/分以上，心慌，胸闷痛，四肢发热，皮肤灼手，舌苔薄白、边红，脉细数紧。
　　综观脉证，属太阳风寒之邪未解，抑遏阳气，郁于手少阴心经而发病。火郁则发之，予升阳散火汤加减。处方:
　　党参三钱，生炙甘草各二钱，防风二钱，白芍三钱，羌活三钱，独活三钱，葛根三钱。水煎服。
　　11月9日二诊:服一剂药后，通身汗出，汗后浑身轻爽，头痛项强已去大半，肢热消失，心慌胸闷痛减轻，体温降至37.3℃以下，舌转淡红，脉数象减、紧象去。予前方加重剂量，并加柴胡以助升阳散火之力。再服五剂。处方:
　　党参五钱，生炙甘草各三钱，防风五钱，白芍五钱，羌活三钱，独活三钱，葛根三钱，柴胡三钱。水煎服。
　　11月18日三诊:诸症再减，体温正常，休息时脉搏80次/分左右。效不更方，再进五剂。
　　11月30日四诊:精神食欲均佳，体温未再升高，头痛项强未再作，脉搏70～90次/分之间，活动稍多时略感胸闷。舌质正常，脉转虚缓。郁火散解，阳气得伸。但中气已虚，转以补气升阳法，以善其后。处方:
　　黄芪五钱，党参五钱，生炙甘草各二钱，陈皮一钱，升麻一钱，白芍三钱，防风二钱。水煎服。
　　上方服2周后停药，诸症消失，继续休息约1月，恢复工作，病未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