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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真情] 【小说】大婆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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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4 19: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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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序

在农村,我们这片,喊大婆,是对老年女同志的一种尊称。
大婆,婆字嘛,表性别,女;表阅历,千年的儿媳万年的婆婆;表年龄,老;表辈分,至少比你长两辈。
这个尊称啊,尊在一个大字,有很多层意思,海天随便给你捋一捋,看看我们中国字的魅力。
丈夫的排行在老大,丈夫做爷爷了,他的妻子,就成了大婆了。这个时候的大婆,和她自己的年龄无关,只和辈分有关。
也有特例,丈夫特别小,但在家族中辈分比较老,也称作“大”。
我们家四哥五哥和我,我最小,我的侄子们却都叫我大叔。在这个时候是大小不分的。就像地上和地下,说的是同一个意思。 有一次我侄子胡林,在他十万个为什么的年纪,问他妈,问我嫂子,为什么我哥我嫂叫我爸叫“幺叔”,同样的情况,胡林胡楠叫我,叫“大叔”?
我嫂子回答说,本来就小,就喊大叔撒。
确实,那个时候,我一米五二的身高,84斤的体重,和十七八的年龄,是不匹配的。


02     熊  大 婆  

熊大婆是村里当之无愧的大婆,据说,当年有几个小青年要欺负熊大公,剑拔弩张要打架。被闻讯赶来的熊大婆,拎小鸡一样,一手一个,一手一个,一手一个,扔到五米开外。熊大婆两手叉腰,努努嘴,示意那几个小青年,有什么,冲她来。那架势,母性十足,那几个小青年吓得,屁滚尿流,作鸟兽散。

哪家哪户,有什么不平之事,请到熊大婆,大婆虎背熊腰的,往那一站,浓眉毛一立,也不说什么,亏心的那一方,赶快低头认错,乖乖道歉,还得保证以后不犯。


大婆有一绝,草木灰,烧粑红苕。
红苕洗净,午饭后埋在灶里,草木灰掩的紧紧实实。傍晚,放晚学的时候,掏出来,拍一拍,抖一抖。
那红苕,皮焦里嫩,一剥开,黄金干色,香飘500米。谁家孩子哭了闹了,大婆粑红苕一出手,没有搞不定的。

大婆最喜欢好读书的乖娃娃,我六岁不到就会背几首唐诗宋词,还会两三位数以内的加减乘除,大婆那粑红苕,奖励了我不少。


03   呼 大 婆

呼大婆的夫家本不姓呼。姓颜。叫颜泽林。
颜泽林出生在一个没落的地主家庭,上过私塾,学过四书五经,读了一肚子书,说是老学。**,仅有的一点祖业被没收了。除了会读几句古文,春节的时候,给大伙儿写写春联,颜泽林手无缚鸡之力,不会犁田耙田种庄稼,也不会什么手艺,还挂了一个地主子女的成分。不要说养家,自己都养不活。
于是,他就把新婚不久的妻子,给他一个姓呼的发小,牵过去了。
颜泽林说,我把媳妇送给你,只求你,不要让她饿死了。你们,安个家。我去浪迹天涯,沟死沟埋,路死路埋,不再回来。

颜泽林说话算话,从此没了音讯。

大婆在呼家,生了四个孩子。谁知道呼大公命短,不到四十岁就走了。
呼大婆针线活不错,鞋垫,布鞋,老虎鞋,寿衣,寿被。手工做来卖。

呼大婆在她家门口,摆了一个小摊。
物质贫乏的那个年代,呼大婆小摊上的商品,没有几样。
长的是寸金,方的是薄荷糖,圆的揪揪糖。
用小酒杯量的干胡豆,干豌豆,干瓜子。
热天,还摆一排的凉水,一分钱一杯,炊壶在那,不够,自己添。过路的,没钱,也可以喝一杯。有凳子,有蒲扇,自便。


发表于 2020-7-4 19:43 | 显示全部楼层
04  江 大 婆


江大婆的故事,就要传奇一些了。
传说,江大婆待字闺中的时候,那可是,方圆几十里出了名的美人胚子。一头乌黑的头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窈窕淑女,凤兮凤兮。
一个人名气大了吧,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

距离江大婆娘家不到100华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官渡的地方,官渡山三面环水,易守难攻。
山上,有一群土匪,占山为王。领头的那个大王,垂涎江大婆的美貌,1949年初,把江大婆抢上了山,做了他的压寨夫人。
解放了,人民**可不是吃素的,一个连的部队上去,就把土匪**了,把江大婆解救了出来。

新中国,女同志自由了,婚姻自由,江大婆嫁到了江家。
江大公人不错,很疼大婆,可惜大婆一直没有怀上一子半女。
后来江大公的兄弟,把自己的儿子过继了一个给江大公,这才解决了江大公这一房人的香火问题。

江大婆和儿媳妇的关系很好,儿媳妇是卫生院的医师。
给婆婆做体检,发现婆婆有严重的子宫脱垂。儿媳妇很奇怪,婆婆孩子都没有怀过,怎么会这样?追问病史,江大公说,江大婆嫁到江家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05    蒲大婆


蒲大婆,按身材体型来说,属于那种三号人人,就是怎么看怎么娇小玲珑的那种。
蒲大婆算起来是全中国最后一批缠足的女同志了吧。那个时候,倡导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足小才是美。

蒲大婆人小,心大。大而化之的大, 不是大大咧咧的大。
蒲大婆一辈子没有管过钱,没有当过家。蒲大公在的时候是蒲大公理事,蒲大公走了,是儿媳妇当家。

儿媳妇泼辣,喉咙又大,三天两头的,身边的人都不是她的下饭菜。

熊大婆怕蒲大婆吃亏,找蒲大婆一路去拾柴火,私下悄悄的问,儿媳妇对她怎么样。
蒲大婆说:滔的风吹过,打的巴到痛。(滔,骂得滔滔不绝、连绵不断的意思。)
熊大婆没明白。
蒲大婆解释说,儿媳妇是她选的,儿子性格比较弱,要是儿媳妇也弱,这个家怎么撑啊?儿媳妇虽然有点吵吵吵的,滔的嘛,说的嘛,不就像风,吹过一样,不计较不就完了?儿媳妇说是说,但从来没有动过手,里里外外,一个家理得,还是很好的。
熊大婆说:有需要我的时候,你说话。
蒲大婆说:床前好教子,枕边好教妻。一辈人有一辈人的活法,儿媳妇的事情,交给儿子去处理吧,我们不操那个心。

06   大婆后记

呼大婆的四个孩子都出息的很,分别在省城县城安了家,可孩子们那,她一处都不愿意去。
依旧在小巷,在家门口,摆一个小摊。热天,摆一排的凉水,不要钱,炊壶在那,不够,自己添。有凳子,有电扇,自便。
蒲大婆常常去陪她唠,两个银发老太太,也不知道哪里那么多唠的。
呼大婆82岁那年,在这个老屋子里面去世的。她咽了气,眼睛却好像没有闭上。
蒲大婆说,呼大婆为什么一直守在这个老屋子,她是怕,万一,万一,那个叫颜泽林的,那个宁愿把自己饿死的男人回来了,找不到她。

江大婆高血压犯了,医学院住院,医生发现她的口腔粘膜牙龈上有一条蓝色的线,这是重金属中毒的特征性表现,什么情况?医生果断报警。经过刑侦科专家,缜密的调查研究,终于还原了事实真相:山大王知道自己要被人民****,晓得自己会被枪毙,他舍不得江大婆,他不原意杀了江大婆,可也不原意江大婆和别的男人生孩子,就逼着江大婆,灌了水银。

熊大婆的儿子当了本村的村长,把一个村带起,文明奔小康。一个冬天的早上,熊村长发现,老母亲唤不醒了,无疾而终。
只有蒲大婆还健在。九十多了,还硬朗。按蒲大婆儿媳妇的话说,蒲大婆长寿的秘诀,就是不管事,不操心,不动脑筋。



海天    2020.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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