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余随笔】：郑大爷

海*

01   大爷 求医

郑大爷82岁，家住泸县云锦镇，今日来泸县福集蓝山公馆外孙女处，因腿抽筋，下午在女儿和外孙女的陪同下，来我们中医科求治。
查大爷右踝水肿，双足背摸起来隔灵鼓包的。手法解结后，针足三针。
外孙女说，外公，你身上弄多老年斑哦。
妈妈说，80多的人了，长老年斑正常嘛。
郑大爷笑笑：我脸上还没有好多斑。
外孙女说，外公，你以后要穿唐装，你看，像胡医师弄个。外公穿起，肯定好看。
郑大爷打量打量我，那眼神，好像在说，他穿上唐装，肯定比我帅。
外孙女说，我外公在寺庙里面呆了20多年了，今年，新冠肺炎，寺庙关门，才回家的。
我有点好奇，问大爷，这在寺庙里面，主要是做什么工作？
大爷眼神一抬，说，那活，哼，有些和尚也做不来。
我感到奇怪：寺庙里面的活，和尚做不来，大爷您？
大爷说，哎，那些和尚，很多没文化。我，五岁就读老学，一直读到解放。

02   大爷解签

原来，大爷在庙里，做的是解签的活。
我请教大爷，做您这个工作的，我还是第一次零距离接触，算是我的盲区吧。大爷您给我们说说，给我们扫扫盲。
大爷说，签有很多种，民间流传最广的是观音灵签和佛祖灵签。都是在佛前占卦的一种求签签种。观音灵签有三十签，六十签，100签等，签文自古至今流传久远，各地签文略有不同，大同小异，解签的意思差不多。世俗中人，奔波五行之中，难免遇到困惑疑难，而灵签，作为人神沟通工具和途径。有时会给予我们或详或略/或明或暗的启示。只要平时人行中正，心性澄澈；摇签时心平气和，诚心而问，一般情况下都会得到启示。

灵签告诉你的，一个是你目前的遭遇，一个是解决问题，趋福避祸的方法，不是定数，而是变数。是佛教文化与本土文化相融合，用佛学的智慧来解释卦象。

抽签前先焚香秉烛，然后双手合十，默念\"救苦救难观音菩萨\"三遍。一边摇签，一边默念自己姓名，出生时辰，年龄，地址。请求菩萨指点。

摇出签后，怎么解读签文，就是大爷的事情了。
世人摇签，所求各异，有求财的，求名的，求姻缘的，求事业，求平安，求健康......

03   无事求签  

一位30岁左右的男子，来庙里玩。问郑大爷，这个签灵不？
大爷合十回答，心诚则灵。一般都是有不决之事才求签。

男子说，可以求一支玩不？说完，男子像模像样的焚香秉烛，然后双手合十祈求，摇签。
也奇了怪，摇了接近10分钟，就是不见出签。男子有些着急，大爷安慰他说，不急，你慢慢摇。又摇了几分钟，出来了。男子把签递给 大爷。
大爷一看，笑了。这签上，写着“无事求签  罚油五斤”。
大爷对男子说，这是菩萨念你心不够诚，罚你捐香油五斤，结个善缘。
男子施了一礼，认捐而去。

我问大爷，要是这个男子不信，不捐，会怎么样？
郑大爷说，呵呵。这样的事情，也遇到过，既然有这个缘分，如果他不信的话，可能他会在庙里，迷路一样的，怎么也转不出去。或者，即便出去了，也会遇到点事情，那就可能不是五斤香油的事情了！人，可以自欺，可以欺人，欺骗神灵的，少之又少。

郑大爷说，有些事情，说来怕你不信。但在农村，请筷子神啊，泼水饭啊，盐茶米豆啊，烧胎算八字啊，照水碗啊，切切实实是存在的。

04   水饭

大爷说，病厄缠身的，有的不一定是病。有个女同志 ，乏力失眠，哪里看到哪里就不知道是失眠病。来求签，签上说，是冤情债主，孤魂野鬼纠缠。按菩萨指示，回去后，晚上在十字路口，泼了一碗水饭，就好了。

水饭？什么是水饭？我问大爷。
大爷说，这个水饭，可不是中国民间传统食品那个水饭。那个水饭是一种粥，用水煮开之后再放井水变凉喝。我们说的这个水饭，是专门用来驱邪避秽的。是农村，给路过的路神和鬼吃的饭。因为给自己家过世的人的饭有菜而且有酒的，但给路过的鬼和路神吃的就只有饭再加点冷水，叫水饭。

哦，那有什么讲究吗？我问大爷。
大爷说，泼水饭，一般晚上，夜静人深，找个僻静的没人的十字路口，用枕头芯的谷草，起个山，烧点长短冥币，然后，把这个水饭，泼了转身就走。不管身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
大爷说，真有那种污浊缠身的，那水饭，泼出去，鸡鸭都不吃。

有个来求签的，下下签。签上说，是在西南方向捡到了不该捡的东西。那人回忆说，确实是在那个方向捡了一个古钱后，不舒服的。签上说，让他泼个水饭，同时把捡到的那个物件，扔了。
谁知道，这个人，泼水饭的时候，一回头，看到一对灯笼那样大的眼睛，绿阴绿邪的。吓得，回头就跑，在自己家门口的梯子上，摔死了。
大爷说到这，叹了口气，说，这是遇到传说中的取替代了，他死了，取得替代的那个鬼，投胎了。唉，问苍天，因果轮回，饶过了谁？


05 投胎

奈何桥，孟婆汤。
大爷说，人死了，从阳间到阴曹地府，过了奈何桥，就会有一个婆婆问你口渴不。走了那么久，谁不口渴呢？喝了这碗孟婆汤，你前世做过的事情就忘记了，一点也记不起了。
凡也有例外。据说有一位先生，就没有喝这个孟婆汤，二世投胎也真是巧，又投到了本村。他几岁的时候，对邻居六七十岁的老太婆说，他是她的丈夫。老太婆笑了，我快七十了，你七岁不到，你是我丈夫？
结果，这个孩子说了很多，只有他们夫妻俩才知道的事情，让老太婆不得不认。

大爷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海洋深。有情有义的夫妻，不是一生一世，是三生三世。死了，在阴间也是夫妻，一个女人，不管她嫁了几个男人，死后，她的灵魂都是跟着第一个男人的。
大爷说，如果一对夫妻，没有亲生骨肉，***的孩子。这个孩子在养父母百年之后，给养父母烧的冥币，也是收不到的。
话兴正浓，大爷给我们讲了一个投猪胎的故事。

一个生性好色的男的死了，他的灵魂飘了出去，来到一个闺房。
闺房里面，有一个白白胖胖的绝色美女，看得这个男的，眼睛都直了。
他迫不及待的，闯了进去，咕隆，一道光，他变成一个猪崽，出生了。
原来，这个闺房，是一个猪圈。母猪正在分娩，他一道魂就投胎为牲畜，猪了。
这头猪有点帅，主人家说，等它长大了，杀来敬菩萨。
这个男的没有喝孟婆汤，对人话是听的懂的。当听说长大了要被杀，怎么也不愿意吃东西。不吃东西，不就长不大吗？
饿了三天了，它奄奄一息了。旁边的猪劝它，你再不吃东西，怕现在就要死了。它，慢慢挪到猪槽边，尝了一口，那猪食啊，好香好好吃啊！
吃了睡，睡了吃，小猪长成了大猪。
这天早上，家里的狗，汪汪汪汪，在那说：杀猪的来了，要杀猪了。
这头猪怕的要死，躲在猪圈的角落里，浑身发抖，怎么也不出去。
屠夫拿着一把尖刀，冲到猪圈里面，一刀捅进去......

这头猪啊，后来回想那恐怖的一幕幕啊，颤战栗栗。刀捅进去就算了嘛，还一直捅刀心子把把，还车了一转，哎呀，火星子杀啊！这都不说，还没有死透呢，开水就来了，几分钟，毛都烫熟了，那个刮皮刀刮着，夸夸夸夸，好痛啊！最恐怖的来了，屠夫大***翻山一砍，开肠破肚，肠肠肚肚就掉出来了......这都不说了，还要经过千刀万剐，下油锅......
这就是，生前干了坏事，投猪胎的下场啊！

06   在医言医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就到了起针时间了。
外孙女眼尖，说，诶，外公，你的足踝咋个就消肿了呢？脸色也红润得多了呢！
我说，大爷，你起来走两步，看看轻巧点了不。
大爷下床，走了一圈，点点头。
我说，大爷，明天下午再来，我给你巩固一下哈。我喜欢听您讲故事，你明天接着给我们讲哈。
大爷说，好！

大爷走了。
陈丽问我，师父，郑大爷讲的这些故事，你信吗？
我说，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爷信。你看大爷讲故事，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多开心啊！在医言医，让患者打开话匣子，直抒胸臆，也是治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