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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渡舟之水证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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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24 14: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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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证”,指的是因于水邪伤人所致的各种病证。水是构成人体的重要物质。《佛经》言人禀四大而成形(即地、水、火、风),《内经》言人禀五行而生(即水、火、木、土、金)。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二重性,有其用,亦有其害。今爰引《伤寒》和《金匮》两书有关水证之文,并参以已意,试论如下。
  第一节 水证的形成
  水为有形之邪,其性寒冽,最伤阳气。水在人体的新陈代谢,正如《素问•经脉别论》所说:“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合于四时五脏阴阳,揆度以为常也。”
  考本文之义,是指脏腑气化对水液的代谢而言。水先入胃,藉胃气腐熟之功,使水液[根据相关法规进行屏蔽]于下,并摄取水之精气而上运于脾。夫脾与胃相表里,而又能为胃行其津液,故脾又将水精而上归于肺。归肺之水精,处于上升的阶段,故称“地气上为云”。水至高源,又藉肺气的呼吸与“通调”,才能或散或降,而润泽周身。所谓“通调”指肺有通达,调节三焦水道的功能。使水津或向外宣发叫“浮”,或向内下降叫“沉”。若与上述“地气上为云”对照,此阶段则叫“天气下为雨”。凡下行之水,最后必归于肾,藉肾的气化功能,又使水之清者,上升于肺;水之浊者,则下输膀胱,或蓄或泻,以为生理之常。这就不难看出,水的代谢,是由胃脾,肺肾,三焦五经之气;经过升降浮沉的生理运动,方成其水精四布,五经并行的新陈代谢作用。
  若“五经”之气化失调,则司水功能受到障碍,尤以阳气不能化阴,气机不能行水之故,则使水的代谢,不能顺利进行,因而构成气寒水凝,或流溢失序,或上冒清阳,水之气为寒,寒为阴邪必犯阳气,因此,水寒浩淼难制,在表在里,沿三焦以为害,干是各种水证逐次发生。“水肿”,肿之由于水气者。《灵枢•水胀》曰:“水始起也。目窠上微肿,如新卧起之状,其颈脉动时咳,阴股间寒,足胫肿,腹乃大,其水已成矣。以手按其腹,随手而起,如裹水之状,此其候也。”
  《素问•气厥论》曰:“肺移寒于肾,为涌水。涌水者,按腹不坚,水气客于大肠,疾行则鸣濯濯,如囊裹浆,水之病也。”“肾何以能聚水而生病?肾者,胃之关也,关门不利,故聚水而从其类也。上下溢于皮肤,故为胕肿。胕肿者,聚水而生病也。”
  水肿为脾、肺,肾三脏之病变。盖水为止阴,其本在肾;水化于气,其标在肺;水惟畏土,其制在脾。若肺虚则气不化精而化水;脾虚则土不制水而反乘;肾虚则水无所主而妄行。水不归经;则逆而上泛,故传入于脾,则肌肉浮肿;传入于肺,则气息心急。分而言之,三脏各有所主;合而言之,则总由火气衰微,肾中之气不能化,故水道不通,溢而为肿。
  第二节 水气病脉证并治
  《金匮•水气病篇》:“少阴脉,紧而沉,紧则为痛,沉则为水,小便即难。脉得诸沉者,当责有水,身体肿重。”又“趺阳脉当代,今反紧,本自有寒疝瘕,腹中痛。医反下之,下之则胸满短气。趺阳脉当代,本自有热,消谷,小便数,今反不利,此欲作水。”又“寸口脉弦而紧,弦则卫气不行,即恶寒,水不沾流,走于肠间。”又“夫水病人,目下有卧蚕,面目鲜泽,脉伏,其人消渴,病水肿,大小便不利,其脉沉绝者,有水,可下之。”又“水病脉出者死。”以上援引《金匮》对水肿病的脉诊、色诊,问诊以及预后不良之诊,对指导临床意义非凡。
  水气病可分四型:风水,皮水、正水,石水。至于五脏之水气,可列入正水,石水之范畴。
  水肿病邪实而正不虚的有三种治法:即发汗,利小便与攻下。此为《内经》说“开鬼门,洁净府”之治则。
  一、风水
  风水因风邪侵袭肌表,故脉来而浮;若卫气虚不能固表,则脉浮软而见汗出恶风;荣卫之行涩,水道不利,而水湿滞于分肉,则身重而懒于活动。
  [治法]:疏风益卫,健脾利湿
  [方药]:防已黄耆汤
  防已,甘草(炙),白朮,黄耆,生姜、大枣。喘者加麻黄,胃中不和者加芍药,气上冲者加桂枝;下有陈寒者加细辛。服后当如虫行皮中,从腰下如冰,后坐被上,又以一被绕腰下,温令微汗,差。
  若风水而一身悉肿,脉浮,恶风,反映了风邪袭于肌表,肺气之治节不利,决渎失司,水溢皮肤,故一身悉肿。风邪客表则恶风,气血向外抗邪故脉浮;风性疏泄可见汗出;汗出则阳气得泄,故身无大热。
  此证治以越婢汤,宣肺以利小便,清热以散风邪。
  越婢汤方 麻黄,石膏,生姜,甘草,大枣。恶风者加附子。
  方中麻黄宣肺以利水,石膏清解郁热以肃肺气之下降;甘草补脾以扶正;姜,枣调和荣卫以行阴阳。
  以上两证,虽同为“风水”而有虚实之分(亦如桂枝汤和麻黄汤虚实之分)。审其虚者,则用防己黄耆汤,一定抓住“身重汗出恶风”的主证;审其实者,则用越脾汤,一定抓住“脉浮、恶风,身肿不渴”的主证。
  对水肿发作时需察其部位而治之。才能达到“因势利导”使水邪乃服。仲景曰:“诸有水者,腰以下肿,当利小便;腰以上肿,当发汗乃愈。”凡腰以上肿,多因风寒湿邪,侵于肌表,闭郁肺气,水湿停留而成。故治宜宣通肺气,开发毛窍,使在外之水从汗液排出;腰以下肿,有虚有实;虚者为阳气不足,不能化气行水而使水邪停居于下;实者为水湿之邪停留于下而为水肿,但其人正气不虚'脉沉而有力,兼见小便不利,以及腹部胀满等证。
  腰以上肿,发汗当用越脾加朮汤;腰以下肿,而阳虚气寒,小便不利当用真武汤;脉沉有力而小便不利者,当用牡蛎泽泻散。
  水之去路有二:在表者发汗,在里者渗利,因势利导,使水气得去而愈。但临床所见,也有腰以上肿,而内渗于里;腰以下肿,而外溢于表,以致肺气不宣,肾气不化,大气不转。如此则可变通其治:如以发汗去其表邪,又要兼用渗利,务使在里之水可以尽去;腰以下肿,既要渗利,又应“提壶揭盖”开其肺气,使上窍通而下窍利,则水邪方能尽去。
  发汗与利小便为治水两***门,此外对于正虚者又有温阳化气,健脾运水、扶正散邪、益气固表等法。应变通选用而不拘于一格。
  二、皮水
  皮水是由于脾虚,不能运化水湿,水湿阻塞中焦,故腹中胀满;肺气虚则不能通调三焦,以致水湿停留,故下肢踝部浮肿,按之没指,为水性润下之征。
  皮水之脉浮与风水同。但无恶风身痛等证为异。
  皮水治法:皮水脉浮为水在表,因势利导而发其汗,可用越婢加朮汤。如果皮水为病,四肢肿,水气在皮肤中,四肢聂聂动者,可用防已茯苓汤主之(防,黄耆,桂枝,茯苓,甘草。)尤怡认为“皮中水气,浸淫四末,而壅遏卫气,气水相逐,则四肢聂聂动也。防已,茯苓善驱水气,桂枝得茯苓,则不发表而反行水,且合黄耆、甘草助表中之气,以行防己,茯苓之力也。
  三、正水
  正水是由于脾肾阳虚,不能气化以蒸发水湿之邪,以致水停于里而不行,故腹满而脉沉迟。水多则外溢而身体浮肿;水气上迫于肺因而作喘;若水凌干心阳,则身重短气不得卧;火不温肾,水寒下控其人则阴肿而烦躁不安;若水邪侵肝,气机被阻,故胁下与腹作痛。肝之疏泄功能乖戾,其气时而上冲,时而下降,水液随气上升,则时时津液微生;水液随肝气下降,则小便续通;肝病犯脾,不能运化水湿,所以腹部胀大;如果水邪侵脾,脾失转输之常,不能升清降浊,水湿聚中,流于四肢,故腹胀大,四肢苦重难于活动。脾为水困,津液不生,气亦不足,故见口渴、少气。脾不散精于肺,肺不通调水道以行决渎,故小便难;如果水寒之邪盛于下,肾阳衰弱,不能温化水气,水气增多,故腹大,脐肿,腰痛,不得溺也。肾阳不温阳气不充,故阴下湿如牛鼻上汗,其足逆冷;阳气不华于上,其面反瘦。
  五脏水邪,因其生理各异,故病理与证候而不相同。然而五脏水邪为病,其中肺,脾,肾三脏阳气之虚衰,不能行气化津而使水邪内停则是它们的共性。因此,在治疗中总以通阳化气,消阴利水之法实为上策。
  后世医家,将水分为阴,阳两类,阳水为热为实,治以驱邪为主。如水气逼肺而作喘,通调不利而小便短涩,治用苏葶丸(苏子,葶苈)或沉香琥珀丸(苦葶苈子,郁李仁、防已,沉香、陈皮、琥珀、杏仁、苏子,赤苓,泽泻、麝香)。若通身水肿,二便不利,脉来浮滑,其人体力不衰者,可用疏凿饮子外散内利(椒目、赤小豆,槟榔、商陆、木通,羌活,秦艽,大腹皮、茯苓皮、泽泻);如果形气稍差,或年老体弱之火,则用外散内利两解之法,如茯苓导水汤最为理想(泽泻,茯苓、桑皮,木香、木瓜,砂仁、陈皮、白朮,苏叶、大腹皮、麦冬,槟榔)。
  阴水为寒为虚,如果大便溏薄,畏寒气怯脉软肢冷者,宜用温补之法,如补中益气汤(人参,黄耆、炙甘草、白朮、陈皮'升麻、柴胡、当归,生姜,大枣);或用实脾饮(白朮、茯苓、炙草,木香,木瓜,附子,槟榔,草果,干姜);如果脉沉面黧,小便不利,心悸,头眩、背恶寒者,可用真武汤(附子,白朮,生姜、白芍,茯苓)。如果尺脉沉迟,或见细小,小便不利;,而又腰酸脚弱者,可用金匮肾气丸缓治为上。
  清人吴谦有外治之法,其中的“贴脐琥珀丹”颇具巧思,用之多验(巴豆去油12克,轻粉6克,硫磺3克,研匀成饼。先用新棉一片布脐上,内饼,外用帛缚;时许自然泻下恶水,待下三,五次后,去掉药饼,以粥补住。日久形羸,隔一日取一次,一饼可救三,五人)。
  吴谦认为肿胀之病,“属虚寒者,自宜投诸温补之药,而用之俱无效验者,虚中必有实邪也。欲投诸攻下之药而又难堪,然不表之终无法也。须行九补一攻之法,是用补养之药九日,俟其有可攻之机,而一日用泻下之药攻之。然攻药亦须初起少少与之,不胜病渐加之,必审其药与元气相当,逐邪而不伤正始为法也。其后或补七日,攻一日;补五日,攻一日;补三日,攻一日。缓缓求之,以愈为度。”
  余在临床,治此病颇能体会吴氏用心之苦,因而勤求搏采,对肿胀水症,如用补药无效而又不能峻攻时,爱用自制方,名曰“白玉消胀汤”甚佳(茯苓30克,玉米须30克,白茅根30克,抽葫芦12克,冬瓜皮30克,大腹皮10克,益母草15克,车前草15克,土元10克,茜草10克,川楝10克,延胡10克,紫苑10克,枳壳10克)此方通气行水,活血助疏,上利肺气以行治节,下开水府而畅三焦。虽亦有逐邪之力,然无伤正损人之弊,施诸补药以后而肿胀不减者用之,每获良效。
  水肿是一个病状,有许多原因可以引发,如肝硬化腹水,肾炎病的水肿,心脏病水肿,营养不良水肿等,则实非本文所能全部概括。
  四、石水
  石水是由于肾阳虚衰,不能温化水湿,水气不能从小便排出体外,而下结于少腹,故腹胀如石坚硬。病在下焦,属于水气内结,切其脉沉而不起。水结于下,未及于肺,所以其大不喘。水气在肾而粼于肝,可见肋下胀满疼痛等证。
  总而言之,四水之中,风水与皮水相类属表;正水与石水相类属里;但风水恶风,皮水不恶风;正水自喘,石水不自喘为异,临证之时须加以鉴别。
  石水的治疗,可选用温补脾肾,佐以舒肝通络之法,如真武汤加桂枝,川楝、延胡、石楠藤,小茴香等药物。
  第三节 水气上冲证治
  一、水气的概念(此处水气非指水肿)
  古人对水气的概念,有认为水气是水之寒气,如成无已注水气上冲:“水寒相搏,肺寒气逆”;也有人认为水气即是水饮,如钱天来注“水气,水饮之属也。”我认为他们似乎各自说对一半,因水与寒,往往统一发病,水指其形,寒则指其气,如影之随形,不能分离。所以水气的概念,既有水饮,也有寒气。
  二、水气上冲的证机
  水气上冲证,为临床常见病和多发病。历代医家比较重视,在治疗方面也有所发展。此证源出《伤寒》及《金匮》,仲景提出以苓桂为主方的相应治疗,为后世治疗水气上冲创立了证治基础。但原文中的苓桂方证,加减化裁,有机地分列于不同的篇章,使人难以掌握全面。而无法引用。为此,进行综合归纳,提要钩玄并参以己意,务使水气上冲体系与系列方证特点而大白于医林。
  《伤寒论》第67,是论水气上冲证治,我认为此条是论“水心病”的代表作。“水心病”的病名,是受西医“风心病”病名影响而产生的,病名突出了病症的重点,反映了病的实质问题,比“水气凌心”的名称直接了当,一见便知。
  次条原文“伤寒若吐若下后,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脉沉紧、发汗则动经,身为振振摇者,茯苓桂枝白朮甘草汤主之。”文中的“若吐若下”,先点出了证机属虚而非实。正是心阳先虚,然后才有“水心病”的发生。心脏属火,为阳中之太阳。上居于胸,秉火阳之权威,震慑下焦水寒之邪不敢越雷池一步。今因“吐下之余定无完气”,心阳一虚,则坐镇水寒之权威失势,因此在下焦的水寒阴气便有可乘之机,乃有水心病发生。近世医者,受西医学之影响,只知“心主血脉,诸脉系于心”所发生的心血管瘀阻的心绞痛和冠心病。反而不知心的生理特点在于阳气。《素问。六节脏象论》说:“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这段话是说心为生命的根本,主宰神明的变化。心有这大功能,乃是它的阳气功能所决定。因为心属火脏,而上居于胸,胸与火皆属阳,故心称为“阳中之太阳”。心主阳气为第一位、心主血脉为第二位。心主血脉'心主神志,都与心阳的主导作用有关。如果心阳亡失,则就停止了搏动,血脉不行,神志消灭。“水心病”以心阳虚为主,诱发水寒之邪从下而上冲打击心胸阳气与血脉的流通。
  同时也应该看到在“水心病”的同时,必然中焦的防水大坝的脾土,和下焦管理水气的肾阳也表现了松弛无力,不能制伏水寒之邪上行亦大有关系。“心下逆满”的“逆”之一字,义有双关,既指水气上逆之病机,而又道出相应之症状。“满”,就是胀满,或叫痞满,为上腹部的气机痞塞不通所致,因而出现胀满不通之证。“心下逆满”,旧注解为“胃脘之间”证候。殊不知此乃心脏阳虚见证之一,上虚而气不降所以为中满也。凡心脏病之心下痛与痞满,而误诊为胃脘病者,临床所见较多,医者所不可不察也。
  今考心阳虚于上,水寒之气动于中,故有“气上冲胸”直犯离宫之变,仲景不言气冲于胸之具体见证,今特补述于下:胸为心之宫城,乃阳气所会之地。高学山所谓“光芒四射中,但觉一团太和之元气相聚耳”。今心阳被水寒之邪所遏,则自觉胸中满闷,或兼见憋气与疼痛。肺居胸中,行使治节之令,水寒凌肺,金寒津凝,则可出现咳嗽,气喘,痰涎较多,面部虚浮等证。“起则头眩”,是指病人头晕为重,只能静卧,不敢起动。造成眩晕原因有二:一是心脾阳虚,清阳之气不足上养清窍;一是水气上冲,阴来搏阳,清阳既虚且抑所以头眩。
  我们结合临床观察,水气上冲头目尚不止此,每见视力下降,目见黑花,耳聋,鼻塞与不闻香臭等五官科疾患。
  李,56岁,患鼻塞证,尤以夜晚为甚,只能以口代鼻呼吸,所以口腔干涸为甚。偶因“心悸”请余为治,辨为水气凌心之证,予苓桂朮甘汤五帖。服讫而鼻塞随之痊愈。
  李某年已不惑,患视网膜炎,视物右上方有黑色物体遮盖不散。曾服益气聪明汤,杞菊地黄汤等方,无效可言。余见其面黧舌水、脉弦而又心悸头晕,辨为水气上冲,蒙蔽清阳之证。为疏苓桂朮甘汤加泽泻。约服三十余剂,而眼前之黑花消失不见。
  根据临床观察,水气上冲还往往出现咽喉不利,类似“梅核气”症,梗塞喉中,吐之不出,咽之不下。
  文革前余带学生在城子矿实习。某生治一白姓妇,患梅核气,经用(金匮)半夏厚朴汤,已三进而丝毫无效,乃转余诊。切其脉弦,视其舌苔则水滑欲滴。余辨为水气上冲,咽喉被水寒所痹塞而非痰气之证。乃用桂枝12克,茯苓30克,白朮10克,炙甘草6克,连服五剂,咽喉通利,病已愈矣。某生讶以为神,问曰:“半夏厚朴汤方为何无效?曰:”半夏厚朴汤治痰气上凝之喉痹;苓桂朮甘汤则治水气上冲之喉痹。此证脉弦、舌水而是其候,误为痰气遂有“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某生叹服。“脉沉紧”,沉主里,又主水病,弦紧为寒,沉紧正是水寒为病的反应。
  第四节 水气上冲的诊治
  一、望诊
  水为阴邪,上凌于心,心之华在面,心阳不振,荣卫凝涩,则面必见黧黑,名曰“水色”,其甚者,或在额'颊、鼻柱、唇口、下颏等处,皮里肉外,出现类似“色素沉着”之黑斑,名叫“水斑”。心开窍于舌,心阳不足,则舌质必然淡嫩;火冷津凝,水不化津,故舌苔水滑欲滴。
  二、脉诊
  《辨脉法》云:“凡脉大、浮、数、动、滑,此名阳也;脉沉、涩、弱、弦、微,此名阴也。”
  水气上冲为阴证,仲景指其脉为“沉紧”,阴病见阴脉似无可议,然验之临床,水气上冲之证,脉来常见沉弦,或只弦,只沉;病重者,则心阳浇漓,自顾不暇,其脉则出现“结”,或沉伏无力,亦不可不知。
  三、辨证
  (一)气上冲胸:心阳上虚,水气上冲,其证有二:典型者,患者自觉心下有股气向心胸或咽喉上冲;不典型者,不见明显的气上冲,但从下往上依次出现的或胀、或满、或悸等等见证十分明确,故也不难辨认为是水气上冲病证。
  (二)胸满:水气上冲,胸阳受敌,阴霾用事,则见胸满。此证以夜间为甚,气候温和则轻,冷冽则加重。往往伴见气短,咽喉不利,如有物梗,呼吸受阻等证。
  (三)心悸:心悸的出现有二:在气上冲胸咽时,则心悸随之出现。另一种是自觉左侧颈部之血管发生酸胀与疼痛时,则立即出现心悸之证。心悸每发作于晨起,夜卧、饱食之后,呈阵发性,轻者可以自止。
  (四)短气:心阳虚衰,膻中之气不充,又被水寒凝滞,则出现“短气”之证。如身体不动,或行路缓慢一般则不会出现短气。如登楼爬高,少顷则觉气短发憋,呼吸紧促而常伴咽喉有痰使人痛苦万分。严重者则可令人周身出汗、小便失禁,失气频频,心脏悸动如出。
  四、水气上冲的治法:补阳降冲,利水消阴。
  (一)方药:茯苓桂枝白朮甘草汤:茯苓、桂枝,白朮、甘草(炙)
  (二)方义:
  茯苓作用有(1)甘淡利水;(2)养心安神;(3)行肺之治节;(4)补脾厚土。所以,茯苓一味而有消阴利水,养心定悸、补脾以固堤坝之全权作用,而为本方之主药。桂枝在本方作用有(1)通阳以消阴;(2)下气以降冲;(3)补心阳以制水寒,而与茯苓配合相得益彰,亦为本方之主药。假如本方有桂枝而无茯苓,则不能渗利水邪以伐阴气;如果只有茯苓而无桂枝,则不能上补心阳之虚,下不能通阳以行津液。由此可见苓,桂二药相须相成,协作有方而缺一不可。至于本方的白朮补脾协助茯苓以远化水湿;炙甘草则助桂枝上扶心阳,中保脾胃之气,以缓水势泛滥。
  以上药仅四味,配伍精当,大有千军万马之声势,临床疗效惊人,实为《汤液经》水剂代表之方,而与火剂三黄泻心汤遥相呼应。
  (三)苓桂朮甘汤治验:
  例一:吴媪,65岁,患有冠心病,近来颈旁之脉管胀痛为甚,而且有时跳动,令人不安。切其脉弦,视其舌水滑,结合心脏悸动与胸满憋气等证,辨为“水心病”而使血脉不利。为疏:茯苓30克,桂枝12克,白朮10克,炙甘草10克。连服七剂而颈脉之痛全愈。由此证明,苓桂朮甘汤有疏通血脉消除痛胀之功。
  例二:陆xx,男,42岁。因患冠心病,心肌梗塞而住院,西医抢治两月有余,未见功效。现证为心胸疼痛,心悸气短,每当心悸发作,自觉有气上冲咽喉,则气息窒塞,有时憋的周身出冷汗,而有死亡之感。舌淡苔白,脉弦时结,脉证相参,余辨为水气凌心,心阳受阻,血脉不利之证。
  方用苓桂朮甘汤加龙骨牡蛎温阳降冲以治水寒之上逆。此方服三剂,气逆得平,心神得安,心悸与疼痛大有起色。但脉仍有结,犹显露出畏寒肢冷等阳虚见证。乃于上方减去龙骨,牡蛎,另加附子、白芍,生姜以成真武汤扶阳驱水之法。此方服三剂,手足转温,而不恶寒,然心悸气短犹未全瘳。余再投苓桂朮甘汤加肉桂6克以复心阳;更加党参,五味子各10克以补心结之气,连服六剂,“水心病”诸证皆愈。
  例三,山西大同王君,相见于山**神病院。其人面黑如煤,自诉,胸满短气,郁时憋闷欲绝,不能登楼爬高坡,心悸时兼见“早搏”,西医诊断为“冠心病”。余切其脉沉弦而结,舌苔水滑。夫面色黧黑是为水色;脉沉是为水脉;舌苔水滑,气不化津而为水候。今色、舌,脉皆反应水邪为患,则知胸满短气等证,而为“水心病”无疑。治当温心胸之阳气,伐水寒之阴邪。乃用桂枝12克,茯苓30克,白朮10克,炙甘草10克。此方服至五剂,胸满转舒,气息变长,揽镜自照,面黑变淡。患者服药见效,信心倍增,连服此方,约服五十余剂,这一严重之“水心病”霍然而愈。
  例:李,男,46岁,患心悸气短,多在夜晚发作。所奇者左颈之大血管随心悸而憋痛不休。迭经中西治法而病不愈。切其脉沉弦,视其舌水滑欲滴。乃问之曰:“心下有上冲之气否?”曰:“病发时颇为明显,而悸与胀亦从此时出也。余辨为”水心病“血气不利之重者。乃用桂枝15克,炙草10克,茯苓30克,白朮10克,先令服七剂,左颈血管胀痛与心悸气冲良己。效不更方又服七剂而获全功。
  例:叶,女,53岁,患心悸与胸中憋气证,而右手五指麻木为甚。切其脉弦,按之而软,视其舌淡,苔则水滑。此“水心病”也。所以手麻者,心阳不煦,血气不充,流行不利也。乃用桂枝12克,茯苓30克。炙甘草10克,白朮10克。此方连服十剂,胸不憋气,手麻不发,心悸亦安。
  例:张,男,62岁,每晚则胸满憋气,后背既凉且麻。切其脉弦,视其舌水,辨为“水心病”而阳气不足。乃用桂枝15克,炙甘草10克,白朮l0克,茯苓30克。瞩服七剂背寒与胸满俱减,照方又服七剂,病已近愈,因其阳气浇漓,为疏:附子20克,白朮20克,茯苓40克,白芍15克,生姜20克,桂枝20克,蜜为小丸,以资巩固。
  例:徐,女,38岁。自觉心下有气上冲于胸,胸满心悸、头目眩晕,不敢移动,西医诊为“美尼尔”内耳病,然治疗无效,始求中医诊治。切其脉沉弦,视其舌苔白水滑。余辨为水气上冲的“水心病”。头为诸阳之会,反被水寒阴气羁縻,所以发生眩晕与胸满心悸等证。仲景所谓“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也。方用桂枝12克,茯苓30克,白朮10克,泽泻20克,炙草6克,连服十数剂而愈。
  通过以上的治验,可以看出“水心病”有影响血脉瘀阻不利的颈脉胀痛;水气冲心的“气上冲证”;寒凝气滞的“短气”与“胸中憋闷”证;卫气不利的手发麻,清阳不上的“头目眩晕证”等。
  苓桂朮甘汤治疗“水心病”而独树一帜,效果非常令人满意。至于它的证候表现,据临床观察已超出仲景所述,今后必然另有新的发展。我的学生傅延龄君通过实验研究,证明此方具有一定的抗心脏缺血;抗心律失常及正性肌力等作用。由此来看,苓桂朮甘汤是治疗“水心病”的王牌,临床之士不得忽视。
  (四)苓桂朮甘汤加减
  1.本方减白朮加杏仁,则叫苓桂杏甘汤,用治“水气上冲”,水寒迫使肺之宣降不利,不能通调水道,疏利三焦,而出现咳喘,面目浮肿,小便不利等证。
  1990年,我带研究生在门诊实习,一老媪患心脏病多年。最近续发咳喘,面目浮肿,小便则少。服药虽多,然面肿一直末消。余切其脉弦,视其舌则胖,苔则水滑。此证心阳虚于上,水寒之气得以上冲,凌心则悸,乘肺则咳喘,三焦通调不畅,则小便不利,水气不行,是以面肿。
  治当温心阳、利肺气,俾三焦通畅,小便一利,则面肿可消。方用茯苓30克,桂枝12克,杏仁10克,炙甘草6克。患媪见药只四味,面露不信,然服至五剂,小便畅通,诸证皆减,又服五剂面已不肿。
  2.本方减白朮、甘草,加杏仁、苡米名日苓桂杏苡汤。用治“水心病”兼挟湿浊之邪,水与湿虽不同性,但往往相因而生。其证多以心悸气短,咳嗽多痰,头重如裹,胸满似塞,周身酸楚,不欲饮食,小便不利为其特点。
  曾治一李姓老翁,身体犹健,不需儿女,生活尚能自理。入冬以来,时发胸满,气逆作咳,咳吐白色痰涎较多,周身酸懒,不欲活动。切其脉则弦缓无力,视其舌苔则白腻而厚。余辨为“水心病”而阴霾用事,兼挟水湿之邪为患。湿性粘腻,阻塞气机是以胸满;湿生痰浊,上阻于肺则咳嗽多痰。
  治法:通阳化饮,兼利水湿邪气,方用茯苓30克,桂枝12克,杏仁10克,苡米12克。此方服至六剂,痰少嗽轻,胸次开朗,症状减轻,又续服六剂,爽然而愈。
  3.本方减白朮甘草,另加茜草红花名曰苓桂茜红汤。用治“水心病”兼见胸中刺痛,控及后背,血脉瘀阻不通。
  山西曹某,年届不惑,患“水心病”,右胸时发**状疼痛。余认为此证援例用苓桂朮甘汤通阳下气有余,对通脉活络似有不足。乃于方中加茜草l0克、红花10克以活血通络;减去白朮、甘草壅滞之性。此方服至五剂,胸中刺痛快然而瘳。如果兼血压高者,再加牛膝12克,效果令人满意。
  4.本方加半夏陈皮名曰苓桂二陈汤。用治“水心病”而痰浊又多,令人咳、呕,不寐,头目眩晕不止。
  燕,男,56岁,患“水心病”而咳久则呕恶欲吐,睡眠欠佳,脉来弦滑,舌苔白腻而厚。余辨为内挟痰浊所致。乃用苓桂朮甘汤另加半夏15克、陈皮10克,服完七剂则呕恶、少寐等证立已。
  5.本方加附子名日苓桂朮甘附汤。用治“水心病”而后背恶寒与酸痛。
  郭,男,68岁。患“水心病”而后背恶寒酸楚为甚。切其脉沉,舌质淡嫩,舌苔水滑。余辨为“水心病”而阳气虚,背为阳之府,是以恶寒而酸楚也。乃用苓桂朮甘汤另加附子12克,服七剂背恶寒不发,而“水心病”随之良效。
  6.本方减甘草加猪苓泽泻名叫五苓汤。用治“水心病”兼见下肢浮肿,小便不利,阳虚不能化气行水之证。
  陈女,45岁,患心悸、胸满、憋气等“水心病”见证。而小便不利,脚膝作肿,按之没指,行路发沉。脉来沉,舌苔水滑,辨为“水心病”而不能通阳化气行水,小便不利,聚而为肿也。乃用五苓汤而重用桂枝、茯苓、泽泻服至五剂则小便畅通而脚腿之肿消褪。
  7.本方加党参名叫苓桂朮甘参汤。用治“水心气”心悸而胸中发空,气不足息,脉弦按之而软。
  张xx,女,52岁,患“水心病”心悸而颤,胸中发空,气不够用。切其脉弦,但按之则软,舌质淡嫩。辨为“水心病”而宗气复虚之证。乃用苓桂朮甘汤另加党参20克服至七剂则心胸不觉发空、心悸与颤俱安。
  由上述可见,苓桂朮甘汤加减之法为多,限于篇幅,不能一一列举,一隅三反,触类旁通,则庶几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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