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科研的思路、方法的思考与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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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科的研究和发展，离不开思路与方法的探讨，尤其是中医这门古老而又面临床现实挑战的学科，对其思路与方法的研究更显得重要和迫切。近几年来，中医界在自身发展的思路与方法上的探讨，一直十分活跃，众说纷纭，各抒己见，产生了许多好的观点和见解。多数学者提出对中医的研究必须坚持宏观综合与微观分析相结合的方法，才能推进中医药的发展；认为在中医药研究方面，单纯强调整体观是不合时宜的，单纯追求微观，强调分析也是不合时宜的。在这一点上，中医界的认识基本趋向一致，但在战略的具体实施上，在选择中医理论的突破口方面，还存在着诸多分上歧和不同看法，概括起来有以下几个方面。
1．当务之急是积极倡导微观分析法的实验研究。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中医长于宏观整体、经验综合，而短于实验分析、微观研究，要发扬中医之长，就必须补中医之短。他们积极倡导实验中医学，并指出在科学发展的今天，中医学依然采用传统的方法为主体，而短于实验方法，此与当今之科学相比是极不相称、极不协调的。实验方法的落后是造成中医学长期发展滞缓的重要原因。因此，中医实验方法亟待更进。主张打破陈旧封闭的研究方式，加强实验研究方法是振兴中医的正确途径。
2．按传统方**的特点进行研究。中西医是理论体系不同、研究方法不同、研究对象相同的两门医学学科。其中，研究方法不同，是形成两种理论体系的根源，也是各自特点的核心所在。中医的所有特点，都是在整体研究方法的基础上产生的，离开了独特的研究方法，就根本谈不上特点。中医学术体系在哲学方法、逻辑方法、技术方法三个方**层次上都具有独特的内容。中医要发展，就必须开展科学研究。但中医学科研方法的选择必须与该学科的理论特点相适应，能基本上满足该学科研究的基本原则，使研究方法与研究对象的要求达到内在的一致。认为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体，不但具有生物性，还具有社会性，不但有生理活动，还有心理活动，而且个体之间又存在着很大差异。中医理论是一种功能态系统，这种功能态只能在***上观察，但现代自然科学的发展还能提供这种精密的仪器，而人体功能态又难以在动物模型上**出来。相反，中医是具有高度实践性的学科，是几千年来通过对大量临床实践经验的积累总结而形成的一个完整的学术体系，它的理法方药是世世代代千万人的临床实践的结晶，因此，中医科研从临床研究入手比较符合实际，也反映了中医特色。
3．按现代整体研究方法进行研究。一些学者主张将系统论、信息论、控制论（三论）应用于中医药研究，把中医原始的“三论”思想，提高到现代科学的水平，即将中医的整体观、辨证观和综合观通过现代系统科学的整理加以发扬[7]。中医在古代曾不自觉地运用黑箱理论对人体的生命现象和疾病过程进行了“由表及里”的观察，并作出过辉煌的论述和假说；今天更应该自学地运用现代科学（包括现代哲学、现代医学），如辩证唯物论、控制论、信息论、灰箱、黑箱等理论来继承发扬祖国医学。中医学要提高和现代化，急需进行的工作是从认识论、方**的角度来弄清中医理论体系，研究其所阐述人体生命规律，求得明确、清晰的定性乃至定量描述。
我们认为中医的现代化或科研取向，决不应再走西医曾经走过的路，而应从还原分析法转到与系统综合相结合的研究道路上来。事实上，现代科学和医学还不能以其见长的实验分析方法透彻地了解人体与疾病，因此高层次的综合实难以完成。目前所进行的一些研究，只是局限地零散地证明了中医学体系的物质性和合理性，客观上修饰了中医学的一些细节，并没有使中医学真正在实质上有所突破，而这种证明性将持续相当长的时间。所以，目前中医界所要做的事不是微观分析，也不是既从事微观分析又搞宏观综合研究，而是集中力量整理和发扬中医学特点和优势——整体研究方法，扬我之长。运用与中医学有广泛联系的系统科学和现代哲学来更新中医研究方法，建立全新的科学的整体研究方法。这里所说的“更新”不是简单地去更换一些名词术语，而是在方**意义上的吸取和运用。
因此，在中医科研上我们应该注重以下几个思路与方法的运用，坚持中医学正确的发展方向。
第一、在继承传统研究方法的基础上，有选择地加强现代科研方法的运用。无论是理论研究还是临床研究都宜采取传统的与现代的研究方法相结合的方式进行。二者辩证统一、相辅相成。在现阶段要特别注意加强现代科研方法运用，但对现代研究方法要有所选择，要选择那种能遵循中医自身发展规律，有利于发扬中医特色优势的科研方法，而不是按西医的标准来选择和运用现代科研方法，更不能选择抹杀中医特色优势、违背中医发展规律的研究方法。在基础理论上，现代系统论、信息论、控制论、协同学、耗散结构理论、模糊数学等与中医传统方法有共同之处，很好地吸收和利用这些方法和理论，将有力地促进中医理论的发展；在临床科研上，现代流行病学调研方法的运用将使中医临床医学在方法学上有所创新与突破。
第二、积极开展多学科结合研究。一方面要广泛吸引多学科的人才，形成以中医为主体的强大的中医基本理论研究队伍；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加强中医自身队伍的知识结构改造，特别是改善高层次人才的知识结构，要积极合理地引进与采用多学科的知识、方法、技术与手段来武装与充实自己，当然，所有与中医学相关的学科全部吸收这是不可能的，应当重点学习和掌握那些与中医有密切关系的几门边缘科学或横断科学，使之为中医药发展服务。
第三、坚持基础研究与临床研究相结合，而临床研究更符合中医自身的传统与特点。中医学是建立在大量临床经验和哲学思辨基础上的一门学科，中医基本理论源于临床，又指导临床，并在临床中得以发展和完善。因此，中医科研必须从临床入手，即使是基础研究也应从临床出发，最终归属于临床。但临床研究的方法与手段要不断改进，目前中医临床研究绝大多数停留在老中医经验的整理上，现代化临床试验还很少，尤其是采用严格控制的多中心协作的大规模临床试验几乎没有，新方法、新技术的运用不多，这既不利于有关概念的清晰化，更不利于理论的创新与突破。中医界长期以来重视临床经验的总结整理和继承无可厚非，可是当我们提到中医要现代化时，又只强调现代技术设备和实验设备的引进，而忽视现代临床研究方法的吸取和科研思维的更新。这是目前中医临床研究中迫切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
第四、坚持整体性研究与分析性研究相结合，但应以整体综合性研究为主。这是中医学特性所决定的。每个学科都有独特的研究方法，中医学也不例外，能体现中医特色优势的方法就是宏观整体性研究方法。我们不排除微观分析的方法或先微观后综合的思路来研究中医，但是作为中医界自身应把握中医内在发展规律和特点，强调整体性研究方法。积极吸收现代科研方法来发展中医，已成了中医界的一种共识。但在吸收微观分析研究方法的同时，更应吸收和运用现代系统综合的研究方法，这一点恐怕未能引起人们的注意。而目前的情况正好相反，从事微观分析的多，真正运用现代系统方法开展研究的少（即使有，也是泛泛而论，未能深入），这与中医现代化进程不相协调。因此，当务之急是要积极促进现代宏观综合的研究方法与传统整体研究方法的融合，把中医传统的、朴素的、模糊的整体研究方法，发展成科学的、清晰的、自觉的整体研究方法，这是中医现代化所要首先迈出的一步。